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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《百鸟朝凤》观后感
发布时间:2016-05-12

  (文/若是自由)因为一张海报而去看电影,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。片子很简单,平铺直叙,甚至姿态有点太过老旧。主人公焦三爷是个吹唢呐的老艺人,“唢呐离口不离手”是他的坚守,也是他的执拗。和大多数老一辈手艺人一样,他严肃刻板,要求弟子悬空吹羽毛、芦苇吸河水而绝不手软。当然,他也同样符合黑脸必柔软定则,狠心赶走徒弟蓝玉,却假装下地不忍面对别离。

 

  故事大致分成了学艺阶段和唢呐班解散两段,前一半是旧时光里唢呐班的美好光景。在无双镇,但凡红白喜事都要请唢呐匠奏上一曲,一般人家请四台,富贵人家请得起八台,而比八台更厉害的正是这“百鸟朝凤”。而这镇子上会吹“百鸟朝凤”的,也是唯一有资格审判谁能受得起这“百鸟朝凤”,只有焦三爷一人。
 

  在这种大环境下,天鸣和蓝玉在亲人的期盼下被送进了焦三爷的宅子,做起了唢呐学徒。蓝玉悟性极佳,但性子太野,天鸣虽气力不够,却有十足的韧性。这一段光景在镜头下显得十足的可爱与温柔:高高的芦苇荡里,小男孩一头汗水的可劲往上吸河水;师徒三人听着林间各式的鸟叫,猜着模仿着笑着;天鸣为没能得到传下的唢呐哭的不可开交……只有唢呐便看得到光明的童年,是这样的灿烂美好。早已猜中的结局是,焦三爷把唢呐班和“百鸟朝凤”最终一并传给了游天鸣——毕竟大多数事情呐,天分并不是那么重要。
 

  然而,从游家班接替了焦家班那天起,新时代也开始接替了旧时光。面对没落的必然性,我们该如何走向末路?新时代的到来,给镇上带来了新鲜观感的洋乐队。而唢呐匠,不再被视为亡人德行的审判者,也不再享受太师椅上的风光。走向没落的唢呐班与广受欢迎的洋乐队、或者说是与新潮流的叫嚣,注定是一场只输不赢、没有意义的对抗,不过多折了几支唢呐罢了。当我看到唢呐班与小瞧唢呐的村民大打出手,一脚又一脚踩烂了唢呐,一种可笑可悲、无言无奈的荒谬感在心中升了上来——为了坚守所爱拼尽全力去抗争的同时,竟然会顾不上保护所爱而亲手将其碾成破烂。

 

  不得不承认,唢呐班已经被时代的洪流拍死到了岸上。新旧交替,社会变革,巨轮之下谁也无能为力,只得被活生生的碾压。他们眼前的,不过是一道怎么选更糟糕的命题。是强迫自己接受现实,将自己放逐?还是让自己忠于理想,为自己牺牲?两条绝路摆在面前,你会怎么选?
 

  焦三爷在末路面前选择了不甘,选择了坚守。他不明究里的怒斥天鸣散了游家班,他挨个找到他曾经的爱徒愤怒的扔了他将进城务工的行囊,他为奏一曲百鸟朝凤让唢呐口渗出了血。但无论他如何努力,唢呐匠独坐太师椅上,敬送亡人的景象再也不复来。电影《老炮儿》里,被时代抛弃的六爷,也坚守着他的江湖道义而与时代对峙。六爷和焦三爷一样,似乎也不知道如何与格格不入的世界和解,又如何与格格不入的自己和解。他们在绝路上加速奔驰,想抓住什么,却终究什么也抓不住。绝望的时刻,似乎以坚守的姿态狂奔向末路,还算是个容易的选项。毕竟,偏执于理想,总算像是抓住了什么啊。
 

  偏执于理想,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啊?
 

  时代变迁也好,传统没落也罢,世事总是起起伏伏,由盛向衰。而事物本身或许没有什么意义。如唢呐,无论谈起艺术需要,亦或文化价值,这些意义也不过都是我们自己赋予的。要说唢呐一定存在的意义,似乎也没有什么。而我们之所以随其慨叹,为其挽歌,全是我们主观为自己所观所处注入了无尽的意义罢了。《山海经》中说,离相无往。体会到这一点,试着挣脱对表象的偏执——离相。如果外在事物不值的执着痴迷,自己的内在世界也就不需要随喜怒哀乐或其他情绪所盘踞——无往。(《解释的工具》熊秉元)
 

  离相而无往,并不是要做到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而是试图给自己一种选择的权利:我们可以选择入世还是出世,可以决定择生或是择死。也并不是说哪一种选择更好,而是说把命运的选择权我在了自己的手中:波澜壮阔飞蛾扑火、平静如水隐于大市,都是自己的造化。
 

  “十分冷淡存知己,一曲微茫度此生。”张充和先生七十岁写下的一联,倒是把情字看淡。人生如戏,潮涨潮落,不过终是随风淡远。情义如是,理想也如是。只不过,要把理想看淡,或是把情字看浅,哪有那么容易。太多太多的人偏执于理想,即便面对的只剩下理想的坍塌,他们选择的仍是去不惜一切拼命抓住那断掉的稻草。又想起《北平无战事》,时代乱流中多少殉道者,忠于各自的理想,却谁也挽不回理想。最难忘,举枪自尽的可达。和建丰同志最后的通话,他哭的很伤心。他知道国民党要完了,自己也被党抛弃了。自己的信仰失去了意义,无力回天了。他最后的偏执,恐怕就只有同理想一同死去了吧。
 

  有时候总觉得,献身理想的殉道者似乎和沉沦于毒品的瘾君子并无二致。不是戒不掉,只是舍不得那个在理想的幻觉中发作癫狂的自己。贪恋那片刻窥探到理想之光的超幸福,甘愿接受无法实现之永恒的不幸。人活一世不容易,钻进了死胡同,这种偏执,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啊!当给自己的定义失去了意义,那么我是谁?
 

  其实,不必说理想。理想者死于理想,情圣死于情义,艺术家死于艺术,野心家死于朝堂。人总是要献身于什么的,似乎通过这种种偏执才能找到一点自我。有时候想想,我们把自己献身给了什么,便是把自己定义成了什么本身。当失去了它,我们就一无所有。这是我们所面对的,就会变成一场血淋淋的不可解——我是谁?
 

  当认定的自己的存在不再有意义,那么我是谁?当我所坚守的自己再也收不到肯定的回答,到底我是谁?当我们再也不能回答自己“我是谁”,一种绝望而无力便会吞噬了我们的所有。正如焦三爷把自己的一生的定义成了唢呐匠,当唢呐匠的存在不再有意义,又让他他如何告诉自己我是谁?所以,这场为了唢呐、为传统文化的坚守,也是焦三爷为了自己,绝望的坚守。所以,当文化局找上门来要帮唢呐申遗,焦三爷是拼了命的要天鸣答应。因为他的生命已成为了唢呐本身——这点痕迹是他最后能看到的,能够留下的证明自己存在的回答啊。
 

  关于电影。
 

  虽说这部电影非常直白,主题也很简单。但真的十分打动我。几处场景都惹得我心头发蒙,一股拧着的劲怎么也出不来。印象最深的,还是游家班第一次出活后,天鸣回来看师父。焦三爷拿出陈年的好酒喝到醉醺醺,醉红的脸上嘴角上扬,摇摇摆摆,手舞足蹈地吹着唢呐,畅谈着当年“太师椅”上的风光。那种近乎癫狂的欢愉特别能触发我心里的无力与难过。知道了一些导演的事后,更能明白为什么电影中的描述这么能击中,因为这个命题是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下每个人都会面对的问题。尤其是老一辈。导演拍这部电影,似乎也在拍自己。想到这里,似乎心里更不舒服了。还是就此打住吧。
 

  关于遗憾。
 

  其实关于这部电影还是有几个遗憾:关于配乐,先前最期待的还是唢呐本身带来的悲怆,那种天然的力度。但似乎电影里很难感到,最期待的“百鸟朝凤”也不如语言描述上的那样惊人又动听。倒是最后那段焦三离去,悲鸣中交响乐逐渐盖住了天鸣奏出的唢呐曲儿。不知道这最后是不是一种暗示,但这种交融的感觉加在最后很给我无奈也是触动。关于配音,电影里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着土话总感觉不是那么舒服。算是小小的遗憾吧。关于留白,其实还是感到片子有些急,有些镜头意犹未尽,画面却猛地跳走了。不过,感动常在。